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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宴会47（第3页）

于是他转身又出门买了块豆腐，再回家时开门就看见杜若借给自己的伞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仔细打量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一柄常见的雨伞。伞面是缝制在一起的色彩缤纷的布条，领花上扣着一枚颇大的铜钱，在设计上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民俗色彩。

“这把伞有点意思。”坐在院子里拿着雨伞的人语气平淡地说。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过总角之岁的少女。她身着三重云纹的秦制锦袍，乌黑的头发在后脑团成一个团，用一支棕黑色的牛角梳牢固，露出头发团子下白瓷般洁净的后颈。

“那是同学借给我的。姆妈，我今天捡到一条鲫鱼，今天可以一起吃饭吗？——但我今天遇到了奇怪的事情，我在河里捡到了奇怪的骨头，然后看到很多的东西，然后......”

白一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豆腐，向前靠了两步，急切地说。他想要讲述今天所发生的奇怪的事情，随后又发现许多混杂的情绪化的感受并非那么容易讲述的。

这是白一的养母，自称囚牛。囚牛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巡检司中处理工作，因此很少回家。

“把右手伸给我。”

囚牛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示意白一把手搭上来、

“好。”

白一心下疑惑，于是把豆腐先放到一边，乖乖伸出右手，把手腕放入她手心。

好痛！

只是两只手的皮肤刚一接触，还未见囚牛有什么动作，白一放到囚牛手上的右掌掌心便猛然剧痛，右手的指骨掌骨前臂骨都好似灵宝一般发出透过血肉的灵光来。

他的骨骼骨质迅速地生长变形，手掌连带着前臂骨的皮肤上都骤然生出层层的黄色鳞片来，刹那间竟膨胀至半人大小！

手臂的鳞片下渗出汩汩的暗红色浓稠液体来，那是被撕裂后又重新生长的肌肉所排出的杂质。

囚牛似乎是早已看出白一的手会有这般变化，动作极快地旋身靠上巨大怪物手掌的内部，一只手拉住大拇指，不让这突然变大的手掌砸到地面上，另一只手循着鳞片一路拍击手臂上的数个关节穴位一直滑到了他的两腋一下，抱住将要摔倒的少年。

从变形的骨骼之中有着喧嚣的嗡鸣声传入脑海，如同一百个闹市的噪音叠在一处，令人头痛不已，白一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跌入了少女的怀中失去意识。

白一睁开眼睛，看见囚牛坐在自己的身边眺望着暴雨的至深处。身下的椅子，身边少女的三层云水袖都熟悉到令人怀念。

随即他发现了自己右臂已经恢复如初，不再畸形生长出鳞片，只是更加沉了些，举动时要花费平日里两倍的力气。

不止如此。白一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看见湿淋淋的衣服与小了许多的身体。

小了许多的身体，暴雨的天气，而姆妈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是，回到了六年前？

不，不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是梦吧？

他坐起身来，下意识地更加靠近了身边的女孩，却看见女孩不回头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远方的铅色的浓重雨云。

“你看见了吗？”

她说，声音轻的像是不愿惊醒沉眠于雨中的精魂。

白一顺着囚牛的手指望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视力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好的出奇。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幕，却只看见乌云有如沸腾，不时有道闪电将阴暗的天空划破刹那，而刹那之后天色又复归于方才的阴郁深沉。

“看见......什么？”

只有阴沉天幕下的暴雨，被洪水吞没的城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囚牛半转过身来，低下头看他，瓷白的面颊上双眼漆黑，看久了就仿佛漩涡般缓缓转动。

明明不过是几个字的回答白一却拖得极长极久，他说话时的视野中渐渐只剩下了那对黑色的眸子，仿佛全部的意识都被卷入提前到来的无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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