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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第4页）

&esp;&esp;许皓月跟着回头，看见一个瘦黑的少年，离她几米远，伶仃地站在雨中，没有打伞。

&esp;&esp;少年见到她，眼睛亮了下，不自觉迈了一小步，不知为何又停住，踟蹰着不敢上前。

&esp;&esp;许皓月微怔片刻，认出了他。

&esp;&esp;是雷秋晨。

&esp;&esp;三年不见，他跟这棵小树一样，高了，壮了，也成熟了，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esp;&esp;他越来越像他父亲了。

&esp;&esp;许皓月看出他的紧张不安，便站起身，主动走向他。

&esp;&esp;“秋晨。”她仰头看着他，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你长高了不少。”

&esp;&esp;小学六年级那会儿，他才到她肩膀，现在已经高他一个头了。青春期的孩子如雨后春笋，个头蹭蹭蹭地往上冒，一不留神，就长成了茁壮笔挺的竹子。

&esp;&esp;雷秋晨脸色微窘，讷讷地喊了声：“许老师……”

&esp;&esp;许皓月上下打量着他，含笑问道：“你该升高中了吧？”

&esp;&esp;雷秋晨一五一十地回答：“嗯，今年刚上高一，在县城一中。”

&esp;&esp;“很好啊。”许皓月眼里恢复了几分神采。农村孩子能上高中的不多，要考上县城一中更是不容易。顿了顿，她又问：“你姐姐情况怎么样了？”

&esp;&esp;雷秋晨沉默着垂下眼帘，过了很久，才闷声说：“前几天出院了，现在在家里休养。孩子没保住，而且，因为失血过多……子宫也被摘除了。”

&esp;&esp;许皓月像被人打了一拳，胸口闷痛，缓了好久，才涩声说：“……对不起。”

&esp;&esp;她虽然跟雷春晓不对付，每次见面必吵架，但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esp;&esp;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esp;&esp;雷秋晨苦笑，摇摇头说：“不怪你。其实我姐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也劝过她。但是她觉得，傍上那个老男人，就能改变后半生的命运。结果呢？呵呵……”他发出一声干笑，眼底堆起阴郁，“他为了自保，把她推出去挡刀……我姐说得没错，那个男人，果然改变了她的命运。”

&esp;&esp;许皓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esp;&esp;空气一时沉寂。

&esp;&esp;雷秋晨越过她，捡起地上的伞，“许老师，走吧。”

&esp;&esp;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崎岖小路艰难地下着山。伞全挡在许皓月头顶上，雷秋晨浑身被淋了个透湿。

&esp;&esp;一路静默。

&esp;&esp;山林也一片静谧，只有雨珠穿林打叶声。

&esp;&esp;雨中的山路太泥泞，许皓月几次没踩稳，差点滑倒，都是雷秋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esp;&esp;他的手劲很大，抓得又稳又牢，仿佛要将她牢牢护住。

&esp;&esp;许皓月站稳后，抬眼看向他，正要道谢，忽然发现，他身上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少见的沉稳气质。

&esp;&esp;与其说像他父亲，倒不如说像陆成舟。

&esp;&esp;许皓月一时恍神。

&esp;&esp;少年时期的陆成舟，也许就是这样吧。

&esp;&esp;继续沿着山路向下，没过多久，清源乡已经在眼前了。

&esp;&esp;也许是感受到离别即将来临，雷秋晨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面向许皓月，神色罕见地郑重。

&esp;&esp;“许老师，我一直想跟你道歉。三年前，在开学典礼上，我不该说那种话。那些都是气话，我早就不恨你了。”

&esp;&esp;许皓月愣了半天，才记起他说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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