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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神通的纠缠有多可怕,顾留白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是断然不敢和这些真龙拼接物的精神力去产生纠缠的,和崔老怪相比,这或许缺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但他的优势是有一条真龙。
修行法门自然贪多不烂,所以他娘即便是得了无名观的典藏,也只是从中挑选了少数,但修行法门最关键的也看合用不合用。
龙婆传他的风刀法门,是他娘一开始帮他图谋的法门,近战破甲,堪称无敌,估计即便以他娘的见知,在这人世间也找不到比这种......
风雪停歇的那一夜,阿奴在愿学堂的讲堂里点起了一盏新灯。灯芯是用旧衣撕成的布条捻成,油则是从冬储的羊脂中熬出,火光昏黄却稳定,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窗外,草原无边,星河低垂,仿佛天地之间只剩这一方屋檐下的光明。
他坐在讲台前,面前围坐着十几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才五六岁,都是战乱流离后被收留的孤儿。他们裹着厚毡毯,眼睛亮得如同刚燃的火星。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先生,今晚还讲《割鹿记》吗?”
阿奴笑了,轻轻点头:“今天不讲别人的故事,讲你们自己的。”
孩子们面面相觑。阿奴起身,从木柜深处取出那枚铜钱,放在灯下。它已不再锈迹斑斑,反而泛着温润的金光,像是被无数手掌摩挲过千百遍。他将铜钱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动作轻缓如抚婴孩。
“你们知道这枚铜钱为何会响吗?”他问。
一个男孩举手:“因为它连着天上的星星!我娘说,每颗星都是一个执灯者变的。”
另一个小女孩摇头:“不对,是我爷爷说的,这钱能听人心跳。谁心里有愿,它就为谁发光。”
阿奴看着他们争执,眼中浮起久违的暖意。他曾以为“执灯者”是个孤独的身份,背负着前世血誓与帝王对抗;可如今他明白,真正的愿力不在剑锋之上,而在这些尚未被世道磨钝的心灵之中。
“你们说得都对。”他说,“但这枚铜钱最厉害的地方,不是通天,也不是读心??而是它能让一个人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哪怕生死两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身上。那孩子瘦弱沉默,总是蜷缩在人群最后,名字叫牧云,是去年冬天从长城废墟旁捡回来的。据说他的父母死于徭役,尸骨埋在冻土之下,连坟都没有。
“牧云,”阿奴轻声唤他,“你愿意上来摸一摸这枚铜钱吗?”
孩子迟疑片刻,终于挪动身子,一步步走上前来。他的手指冻得发红,颤抖着伸向铜钱。就在指尖触碰到那一瞬,异变陡生??
铜钱骤然震动,发出清越鸣响,宛如古钟初叩。紧接着,灯焰猛地拔高,由黄转青,再化作纯净白芒,照亮整间屋子。孩子们惊呼后退,唯有牧云站着不动,双眼失焦,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阿奴神色一凛,立刻握住他的手。
幻象降临。
这一次,并非阿奴主导的回忆回溯,而是一段陌生的记忆洪流奔涌而来??
画面中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石殿,四壁刻满密文,中央矗立七根玉柱,每一根都缠绕着铁链,锁着一名身穿残破白衣的人。他们面容模糊,但气息相连,如同同一棵树上的枝桠。殿顶悬着一面青铜镜,镜面裂痕纵横,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无数正在燃烧的灯亭、奔跑的孩童、跪拜的老者、挥剑的少年……
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如大地脉动:
>“第七位执灯者,并非生于南方,亦非长于东海,而是自北境寒狱之血中诞生。其魂未醒,因记忆被封;其灯未燃,因血脉未续。然当‘卢’之后人以真心触碰愿器,千年封印,终将碎裂。”
幻象戛然而止。
牧云软倒在地,阿奴一把将他抱住。孩子的额头滚烫,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我不是……没有名字的孩子……我是……韦……延……之……”
阿奴浑身剧震。
韦延之!
那是三百年前第二代执灯者的姓名!也是那位在长安城头独自点燃烽火、以身殉愿的儒生!据《影蜕录》记载,他全家被株连抄斩,唯有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被尼姑韦氏冒死救走,从此下落不明。
难道……牧云竟是韦氏所救之子的后代?
他猛然想起盲女曾说过:“‘影蜕’的记忆之灵会以不同身份出现”,而牧云被带回时,怀里紧攥着一片褪色的灰色僧袍碎片??正是当年韦氏尼姑常穿的样式!
“原来如此……”阿奴低声呢喃,“我们一直以为‘影蜕’靠的是个体觉醒,却忘了它真正传承的方式??是血脉,是遗志,是那些默默接过火种却不为人知的普通人。”
他抱起牧云,将其安置在内室榻上,请来村中医者施针退热。整整三天三夜,孩子高烧不退,口中不断重复着一段古老的祷词,音调奇特,似歌非歌,似咒非咒。阿奴听着听着,竟发现那是《割鹿愿经》中最隐秘的一章??《守灯篇》,连他自己也未曾完整诵读过。
第四日清晨,牧云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先生,我梦见您站在桥上,身后有七盏灯,每一盏里都有一个人对我笑。”
阿奴握紧他的手:“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很多人,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说着不一样的话,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点灯。有人在战场上点,有人在牢里点,有人临死前最后一口气还在吹亮灯芯……还有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在雪地里走,她说:‘只要他还活着,愿就不会断。’”
阿奴眼眶湿润。他知道,那是韦氏尼姑最后一次出现在历史记载中的场景。
自那日起,牧云开始展现出异于常人的感知力。他能在黑夜中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影,能听懂风吹草动中的低语,甚至能通过触摸他人的手掌,读出他们心底最深的愿望。更令人震惊的是,每当他靠近废弃的灯亭遗址,那些早已熄灭数百年的石灯竟能重新燃起微弱火苗。
村民们渐渐称他为“小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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