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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林知微缓缓后退,“你所谓的‘无痛苦’,是剥夺情感。你忘了,痛苦与爱本是一体。没有痛,何来珍惜?没有别离,何来重逢?”
“愚昧!”沈砚怒吼,“只要结果完美,过程何必在意?”
话音未落,高台骤然震动。黑色石碑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强大吸力从中涌出,拉扯着林知微向前。她拼力抵抗,却觉灵魂被撕裂般剧痛。就在此时,袖中那枚星辰玉片复制品突然发光,一道青影自光中走出??正是那日在墓室中自称阿芷执念的女子。
“孩子,”她轻声说,“该你选择了。”
“什么选择?”
“断链之人,必须是至情者。而至情者,唯有两种结局:一是牺牲所爱,二是牺牲自己。裴昭替你选了前者,如今,轮到你亲历后者。”
林知微怔住。
“若你跳入心碑,以自身为锁,切断归源主脉,系统将永久封印,世人重获自由。但你将魂飞魄散,不留痕迹。”
她笑了,笑容温柔如初春暖阳。
“我以为我会犹豫。”她说,“可其实,从裴昭走进禁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答案。”
她转身面向众忆使,高声道:“若我未能归来,请继续推行忆归计划。记住,讲述必须自愿,记忆不可强取。每座忆堂,每年清明,为无名者诵名一遍。让他们知道,有人记得。”
众人含泪跪下。
她最后望了一眼北方的天空,那里,一朵蓝芽花正随风飘来,轻轻落在她发间。
然后,她纵身跃入碑缝。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她。她感觉自己在下坠,穿过无数记忆的碎片??
她看见幼年的自己,在雪地里哭泣,被林母抱起;
她看见裴昭在灯下写遗书,笔尖颤抖却字迹坚定;
她看见继明跪在赎心碑前,额头鲜血淋漓;
她看见千万朵蓝芽花同时绽放,花瓣中浮现出无数笑脸;
她最后看见的,是母亲站在山岗上,对她微笑:“知微,你做到了。”
心碑剧烈震颤,黑光四射。远处,九尊石像同时爆裂,金丝断裂,化作漫天光雨。整个九州,所有正在使用忆术之人,忽然感到脑海中某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他们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而在拾忆书院,那块缓缓升起的石碑,碑文忽然发生变化:
>**“此处安眠者,名为林知微。她曾从地狱归来,带回光。她再次离去,将黑暗永远留在身后。”**
十年后。
江南忆堂,春雨淅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忆使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到蓝芽花丛。小女孩指着那朵永不凋谢的花,问:“奶奶,这花里为什么总有个影子在笑?”
老忆使轻抚她的头,说:“那是我们的先生。她没死,只是变成了风,变成了花,变成了每一个愿意被记住的故事。”
远处,一名青年忆使正扶起一位失忆老人,柔声问:“爷爷,您想让世界怎么记住您?”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就说……我恨过,也原谅过。”
风起,铃响。
蓝芽花开遍天涯,每一朵都在低语,每一朵都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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