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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吗?就是今天了吗?自己死了小敏谁来照顾?何况他还,他还没有……
陆景詹骤然卸了力——他凝视着裴佑用微弱力气抬起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纤巧好看,让人有握上去的冲动,但吸引他的却不是这个。
陆景詹的目光定格在裴佑的手指,他的无名指上有一个小小的、流线形的圆圈,那是一枚造型低调、细看却十分精巧的戒指,并且用材特殊,即便是没有镶任何钻的普通素圈,也依然熠熠生辉,制作者想必是费了好一番心思。
“疼……”他听见裴佑从喉管里挤出微弱的、破碎到不成样的音节来。
他愣愣地盯着那戒指,片刻后仿佛是刚刚才回过神一般,猛地松开手,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老话说寓情于物是一种依附感情与志向的行为,陆景詹最初在语文课上学到时还有些不屑一顾,一直觉得那都是庸人无病呻吟的说法,既然是死物,又怎么能代表活人的情感呢?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只要是人,就免不了落俗,他看到戒指的一瞬间心便紧紧地揪起来,竟然激动地快要发狂。
原来有些人就是有这么大的魔力,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让人魂牵梦萦,让人想不敢想、忘不敢忘。
裴佑脸色苍白,脖子上的印子红得格外显眼,他弓起腰,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我以为你把它丢了……”陆景詹声音越来越小,越发让人读不懂里面的情绪,突然神色又狰狞起来。
“戒指为什么还在?!”他又猛地揪起裴佑的前襟,厉声吼道,“我早就让你丢了它!”
裴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横在面前的男人,尽力将腰板挺到最直,头也不回地走到屋内。
“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留下门外独自紧攥拳头怔愣在原地的陆景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追上去。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林译似乎要被这头激烈的打闹声搞疯了,他也顾不上什么约定过的话了,大喊道:“狗日的姓陆的——裴佑他为了你自杀过!你他妈敢给我去刺激他,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陆景詹这时才如梦初醒般听出来电话那头是他们共同的故人,而非自己激愤之下以为的裴佑的新情人。
听到这话的他瞳孔倏地放大,连忙扑到地上捡起可怜的手机,幸好,廉价手机一般做得最好的部分体现在机身质量上,被这么摔都没摔出个好歹。
“你……你说什么?”陆景詹声音抖得不行。
“什么时候的事?全都告诉我!”
裴佑锁上门后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心力交瘁到再也撑不住,背靠着门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半晌他抬手捂住脸,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心情剧烈波动的感觉了。
当初为了省钱,他租下了这套靠阴面的房子,平时光照就不足,现在屋里没有开灯,在阴雨的天气里昏暗无比,阴森森的,简直像座鬼屋。
是那场暴雨的错吧?眼前雾蒙蒙的,连睫毛上都布满水汽,瞬间模糊了一切光景。
雨季总是一声不吭就来临,出其不意地打破人们原本的轨迹。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能够暂时性地洗涤尘埃,让世界焕然一新,不堪酷暑的人往往期待着这么一场暴雨。
可谁也说不准在那之后到来的,究竟会是一整个绚烂的夏天还是暗无天日的长夜呢?
不知过了多久,裴佑才挣扎着站起身,准备去洗把脸,他望着镜子中那个满脸疲惫与颓唐的男人,镜中人也望着自己,那神情逐渐转为狰狞,他猛地一拳打向自己的脸,镜子纹丝不动,不知道是质量太好还是他力气太小。
“废物,你活该。”他对自己说。
半晌,他感到头疼欲裂,想把自己挪到床上去,却被背后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钉在了原地。
“开门,裴佑。”透过一道厚实的门,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语气里带着七分委屈,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后又在雨中淋了一整夜的大狗,“你咬得我好疼。”
那活生生就是他印象中的、两年前那个对他怀有满腔爱意的陆景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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