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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半垂着眸子,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只是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玻璃上蒙着水汽,分辨不清楚。
闻时眯了一下眼睛,就听见谢问说:“困了为什么不睡?”
他确实困了,眼皮发沉,恹恹地强撑着,所以回话几乎没过脑:“你说为什么。”
谢问愣了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夏樵下午才说过,没有心魔就不用回避什么。他现在这句话,几乎是把自己递了出去。只要顺着再逼几句,那些掩藏的东西就会毫无保护地摊开来。
这实在不是他平时会说的内容。
只怪这个笼太过特殊,会让人变得古怪。又或者是困倦之下的冲动作祟,泄露出了一丝丝本心。
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戳破还能说一句心照不宣,戳破了,或许连心照不宣都只是虚影。
闻时偏开视线蹙了一下眉。他正想岔开这句话,却透过窗玻璃,发现谢问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听了闻时反问的话,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似乎朝旁边偏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看向什么。
闻时朝那里瞥了一眼,空无一物。
而等回过神来,谢问已经近在咫尺。
他来得无声无息,闻时呼吸滞了一下,脖颈的线条都绷紧了。
“你……”
闻时差点以为自己又进心魔了,下意识朝床架边看去。
那里没有人。
这应该是真的谢问。
但这个谢问确实有点奇怪。准确而言,自从入了夜,周围没有了其他人,他就跟白天不大一样,变得格外沉默,常常会陷入长时间的出神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闻时说一句话,他总会过几秒才答。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别的什么……
以至于闻时都有些不确定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声道:“谢问?”
谢问没有立刻应声,只是抬起手,碰了一下闻时靠近窗缝的肩膀,那块T恤布料沾了玻璃上的雾气,有点潮。
闻时动了动唇,却没出声。因为对方站得太近,近到一抬眼就会扫过他的唇线和鼻梁。
谢问捻着指尖的潮意,又朝窗外的大雨看了一眼,忽然开口说:“再叫我一声。”
这个场景几乎跟多年以前的迷乱梦境相重合,只是少了手指间纠葛的傀线。
过了好一会儿,闻时才开口:“谢问。”
他的嗓音混杂在雨声里,低低的。
谢问沉黑的眼眸翕张了一下,之前隐约的迟疑终于消失不见。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点了一下头。
闻时看着他的反应,猛地想起什么般朝房间某处虚空望了一眼,之前谢问走神时,就总会看向那里。
他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尽管他觉得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忍不住试了一句:“那边是不是有人?”
谢问却低笑了一下说:“你在诈我。”
他侧身让了一步,神色和话语都已经恢复如常。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经意间的幻影,一闪而过。
闻时看着他:“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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