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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3页）

“多少是一个机会，如果成功的话，你也不用再打零工，能吃自己‘后代’的供奉。”

王姐说着瞥了眼阳台的窗户，入夜以后变种植物烦得很，她在门口才清理了一朵花，现在又有三四株植物贴着玻璃，流着浓液，贪婪地看向房子里。

她说：“难不成你想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每天思考自己会不会死在哪一朵花的嘴巴里？”

张镜迟没说话。这种事情劝不动，再说也不是说张镜迟去了就能被选上的，王姐便没有再继续说，她起身离开，临走前忽然想起来什么，随口说：“说来也是奇怪，听机关的同事说，他们好像在二楼找到了一把古董枪，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二楼是蛋壳房的第四层，金蛋壳主人的私人场所。

张镜迟不动声色道：“可能是摆件吧。”

“它的膛内装了子弹，机关的同事说像是刚被使用过。”王姐不以为意地一笑，“雪塔市很多年没出现过这种旧世纪武器了，不知道哪个贵族带到那里去的。”

王姐出去以后，顺手清理了趴在阳台上的两朵异种并蒂红花。张镜迟在阳台喊了她一声：“姐，明天的活我先不去了。”

“行。”王姐一口答应。她以为张镜迟明天要去体检。再不然金蛋壳那边的人明天也可能会排查到张镜迟这边来，她原本就已经找了其他备选人顶上。

纯血人类多么珍稀，但需要就业的群众又是那么的多，多到哪怕张镜迟在开工前一秒告诉王姐他不能去了，王姐也能立刻找到新的人填补空缺。

王姐刚走，张镜迟就收到了塔协的官方讯息。总共两条，一条是自动讯息，提醒张镜迟在三天内到塔协完成公民体检，一条是通传讯息，要求张镜迟在明天早上前往塔协配合案件调查。

张镜迟人已经在浴室前，光脑像尾巴一样追着他，两条讯息标红，全息屏弹出时恨不得直接贴在张镜迟的脸上，散发着紧绷感，强制他已读了信息，才把光脑收回去。

智能家居追进浴室，要收张镜迟的脏衣服。

张镜迟脱下衣服，习惯性地把黑衣折了一道，正想把衣服交给智能家居，忽然瞥见黑衣边缘上一道指节大小的烧焦痕迹。

他一顿，突然伸手拉开浴室里的小窗户。

小窗户外等候的是一株异种量天尺，无阻世纪以前它生长在悬崖上，只有夜间开花。无阻世纪以后的某一天，雪塔市也出现了少量的异种量天尺，它们夜间捕食，能溶解所有东西，永远不知温饱地为身体储蓄能量，不过一次只能吸收一个猎物。

它朝张镜迟张开花心，冷不丁被一件黑衣堵住了进食口，花瓣立刻包上。张镜迟趁机拉上窗户，面无表情地把仅剩的贴身衣物丢给智能家居。

热水淋头浇下，全身镜迅速盖上一层薄雾，智能雾刮器立刻打开。张镜迟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他的身体因为热水而慢慢变红，杏眸下方那一粒红痣因此而更加妖冶。

那个小孩也有一双杏眸。

那个小孩有被其他人发现吗？塔协的地毯式搜索下，她应该躲不掉。躲不掉会怎么办？无阻世纪是见不得小孩的，据说新人类已经完全脱离了懦弱无用的成长期，他们自诞生起就在身体的全盛时期。

即使是纯血人类，破壳以前都单独生活在培育舱里。她可能是因为培育舱故障私逃出来的，提前接触了社会，那便脏了，不再是无阻世纪定义里的纯血人类。

她会被处理掉，跟那些变种植物一样。

张镜迟本来应该跟王姐举报她，但他张不开口，他脑子里呜呜的声音吵得他头太疼了，他只有不去想这件事时，疼痛的感觉才能减缓一点。

“嘶——”

张镜迟不小心抓破了手臂，他抬手关了雾刮器，低下头审视自己的身体。热气的氤氲之下，依稀能看见男人脖子以下，肌理各处浮现出来的殷红血痣。

血痣密密麻麻如同红墨水在他身上溅开，他轻轻一抹，血痣便淡成粉色，指腹多了一道血痕，然而不过一会，粉色又会重新渗出新的血珠。

他的皮肤薄得跟豆粉煮开以后结起的膜似的，仿佛用力一戳就能掀开来，露出底下的血肉。

张镜迟想起王姐说的，要他尝试去争取成为那个能够去神塔朝阳基地的纯血人类，在雪塔市外留下拥有自己血脉的这一支新人类后代。

哪怕王姐明知道他只是一个初级基因测试不合格的d级群众，也仍然对他抱有信心。然而他真的是纯血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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