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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礼拜,我在一个新餐厅里遇到了丽莎公爵。
就是那个乳党的党魁,雅克公爵丽莎,不是之前在动物园里挤满了一万个的那种在逃公主。如假包换的,海纳百川的,真实的具有强包容性的丽莎公爵。
我本来只是路过那里,但见到丽莎公爵居然在这样的小餐馆里用膳,忍不住好奇心,也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位真正的贵族平时是怎么用膳的。
我没想到,这一坐,居然坐了我三个小时。
在前面的一个小时里,我想,贵族好像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差。
那边的丽莎公爵,耀眼的太阳一般,坐在和我面前一样的普通桌子旁,静静地等待着她刚刚点的菜。
我点的菜很快就到了,一大盘的火炙咸香猪肘子,这样的硬菜在平时,怎么也得是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用的。但今天,和丽莎公爵隔空而坐,共进午餐,奢侈一点又何妨?
公爵的菜久久未到,我以为,一定是因为公爵大人点得多,点得豪华,这样的小餐馆,难以应付公爵的要求,要多花很多时间,所以才会上菜慢。
我就边吃边等,在餐盘中嘎吱嘎吱地切割着我的猪肘子。皮脆,肉嫩,脂肪已经化为果冻一般的胶质物,一口下去,三种口感来回交错,在口腔中上演交响曲。我想,贵族也不过如此吧。
我在吃,公爵在等,第一个小时过去了。
第二个小时,我开始彷徨。
等得实在有点过于旧了,我的大猪肘子很大,但我一个人也几乎要吃完了,剩下一点点带肉汤渣。坦白讲,那个要不是丽莎公爵,我真的要走了,下午还有活儿要干呢。
算了,还是走吧。
再看一眼,就再多看一眼,丽莎公爵。
哎算了,再等一会儿吧。
在这第二个小时里,我没别的事情可做,只好一点一点,用极慢的速度吃剩下的那一点点汤渣,不能太快消耗掉,否则会让人发现我就是个混的,在这里蹭着看丽莎公爵。
但我要撑不住了。
因为工作忙,我早就习惯了风卷残云地吃饭,现在让我这样一点一点地抠,我实在是很难受,受不了。
要不是能近距离欣赏到丽莎公爵的容颜,这一个小时,绝对是我这辈子里过得最漫长的一个小时。
在这个小时的最后时段,公爵的菜终于被端上来了。出乎我的预料,不是什么豪华的大餐,甚至不是多么高档的料理。那只不过是一盘,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斯奎尔大帝沙拉。
这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人生中的两个小时,就这样被白白浪费了。懊恼,悔恨,责备自己的不努力,不珍惜光阴。我准备起身埋单,结账走人。在这之前,我决定再瞟一眼丽莎公爵。
啊该死,不小心,视线扫得太下了一点点,从脖子那里下楼了,糟糕。
算了,还是再坐一会儿吧。
最后的这一个小时,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和贵族之间的真正差距。
仅仅是这样一盘简单的斯奎尔大帝沙拉而已,换做是我,左手举起盘子,右手持着叉子,巴拉巴拉地就倒进嘴里,然后看心情决定舔不舔干净盘子上的沙拉酱,就完事儿了。但丽莎公爵,她看到菜上来了,也没有着急动刀,而是礼貌地举起戴着白色的丝质手袜的手——看到了,好白,啊该死,我还是再坐一会儿吧——把侍应生招呼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简单地在嘴巴前,轻轻地用四根手指做了一个遮挡的姿势。
我以为她要纸巾,还在想这都还没开始吃要纸巾干什么。结果恍然大悟的侍应生回来之后,拿来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东西。
那是一张中间开了一个圈的白色吸油纸。我当时当然不明白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只见侍应生拿起那张油纸,小心翼翼地盖在丽莎公爵的脸上,然后蒙住整个头,并且用橡皮筋扎好,。中间开的那个圈圈,就正好是嘴巴的位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公爵就这样蒙着脸,只露出嘴巴地,一叉子一叉子地将斯奎尔沙拉的菜叶子,一片一片地叉进嘴里。
这一个小时里,我不是在看公爵脖子楼下的那一大片白雪皑皑,我是在看公爵到底为什么这么能耐,她总共举叉356次,将一盘斯奎尔沙拉吃完,整个过程,没有一次差错,没有叉不中菜叶,没有捅到自己的鼻子,也没有让叉子在盘子中发出声音,吃完的时候,盘子里也没有剩下哪怕一滴沙拉酱。
吃完这一盘斯奎尔沙拉,丽莎根本没有发出哪怕一分贝的声响。
公爵优雅地完成了她的午饭,而我没有着急下楼,呆在了原地,在公爵离开了以后,依旧震惊了一小时。
同样的餐厅里,同样的桌椅,同样的餐具,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饭菜,我和她的差距,仅仅在于那一张吸油纸。
但我和她的差距,又远远不至于那一张吸油纸。
我想起来了,在等待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小时里,我躁动地吃着这样那样,而丽莎公爵,一直在静静地等,整个过程,是无声的。她甚至一直挺直腰骨,不卑不亢,尽显了一个贵族的风华。
而在用餐的过程,她到底是怎样做到蒙眼而毫无差错地无声进食?我到现在依然没法想明白,或许这就是差距。
是怎样的家风和修养,才能培养出一个如此气质的大小姐来?一张吸油纸,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在餐桌上被使用的道具。可能你会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并且这样的动作很滑稽,一点儿也不贵族。
但那是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才会这样想,在那最后一个小时里,虽然我看不见丽莎公爵的尊荣,但她的仪态万千,还是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而她走的时候,仅仅是脱下吸油纸,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嘴角一点儿油和污渍都没有。
这一层纸的距离,不是在逃公主们拍几张蛞蝓的照片,就能追得上的。
乳党贵族联合声明,关于日前有人在公共电话亭网络中散播关于丽莎公爵的不实流言,导致丽莎公爵和乳党声誉受损一事。本党决定,必定追查幕后主使,并向其追究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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