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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魔一念（第2页）

“胡说，那是个哑巴！”

“不！那分明是个聋子！”

“你们都错啦！他是个怪兽，今天那个傻子不在，让我们一起打败他。”

“真要这么干么？”

“废话，我是头儿？还是你是头？他吓到村民好多次了，长得丑不说，还自己非要出来！我们村卫队分分小队必须惩奸除恶！”

一群小毛孩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越讲越起劲。

他们坐在树上咔咔吃着枣，把枣核随手扔向土坨，嬉笑着打闹。以往都是土坨用身体挡着的，现在该我面对了。

“下冰雹了么？”我思索着，可这是夏天呀！

我很生气！有人在戏弄于我这个可怜人，它让我又想起了我从来没有失去过的尊严，王都中谁人见了我不寒喧几句道一声公子？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抄起椅子向地上猛砸。我想这下应该震住他们了。

我不知道的事实是——在树上的孩子们更起劲了，他们把它当作猫戏老鼠的游戏，他们看着气极败坏的我在地面乱窜挥舞着空气。

一个不留神，突然我摔倒在地，感受着未因此停歇的雨，却又翻然醒悟。

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废人！你本就不该追求尊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我干脆不动了，任尔东西南北风。

孩子们觉着不跑的老鼠太过无趣。又跳下来踹了几下我的屁股发现我还是不动就走了。

所以枣雨渐渐停了，只是我双眼空洞，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像块烂肉。

土坨会陪我苟延残喘的，那是他努力不让我知晓的事实，今日我明白了。

只是那天我的晨光却不会熹微了，我枯坐在原地，土坨却失约了，我的眼耳舌在他那里，他却跑了连带着他给过我的世界。

于是我开始枯寂，皮肤干瘪了下来，像是逐日熄灭的花骨朵。明明我连蚂蚁都没忍心踩死过，冲天煞气却从我身上蹿出，煞由心生，万里无光。如果你远望此处会发现我只剩下骨花的白惨惨。接着血肉又重新长出。布施人间，豪光万丈，我功德无量又洒满人间圣洁的光辉。

我无喜无悲，此刻我不似人间。

我又将我的眼睛重新挖了出来，奇诡的是手不沾血。没有土坨的世界，我两眼早已空空，不知望向何人，有无也是一般模样。

耳鼻舌齿我早已不需要了。

可我却比任何人，任何时刻更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我甚至知道太阳上的各个斑点的形状。

我不准备在此处逗留，再认真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就准备离去了。片刻的回忆就早已够一生的回味。

我将村子逛了个遍，那几个小孩看到了我躲得远远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从不曾入我眼。

我看着过去时光的幻影，土坨背着我，推着我，牵着我早已经走过了这村子中每个角落。

小孩看见了我啼哭不止，他只是一个劲道歉低头又一边带着我走。

最开始我是不愿出来的，可他告诉我这边风景独好，我这样一个瞎子就陪他村游了，所幸我是一个瞎子，也就仅存心中风景独好了。

我欠他的一辈子难还，可他最终累了还是抛弃了我，不怪他，怪我。也罢，此生也不用还喽！

最后一处地方是田梗间，陌上花开，我看到了土坨曾背着我踏过，风过林梢，土坨把风筝线放在我手心推着我追风逐影。

只是一切美好皆如梦初醒。

土坨，你要是没有放弃我该多好啊！

蓦然间似有所觉，我走向前方。却见到了我终生不忘的景象。

水沟里，土坨睡去了，只是脸还是肿胀的。

一日后，本该光秃的坟头上却放花千束，目光微微上移，只见碑上刻着孤零零一行字——泷东丁氏丁昌玉之父土坨。

害我者既往可不咎，杀我父者尸又岂可留其骨！

魔都风云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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